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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节

 

方孚远慢慢靠在椅背上:“也是,梁王几番催逼,想来是急了。左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,又懂兵法,又练长枪,眼下不过是病了,他竟然就要弃之不顾。”

他越想越气:“逸儿,幸亏你当初没有嫁他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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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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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南聚着好几条街的木工坊和打铁铺,来来往往的,不过是工匠师傅,和买家具农具的客人。每日不是运送器具的轮车声,就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,倒是少见行人。

方如逸从王家收来的那间私铁坊,就在此处。

坊中有炼铁、锻铁的大院子,怕火星子溅出去伤着人,围墙便砌得格外高。

魏临和陈三哥绕着外墙找了许久,才发现一株高大的梨树,此时枝头才冒新芽,残花未尽,两人只好弃了平日爱穿的黑衣,寻了身素白的穿上。

陈三哥眯起眼,盯住私铁坊的大院子,头也不回:“东家,你说这大白天的,会有贼人来么?”

“难说。”魏临小心换了个姿势。“按理都是晚上来,可要是那贼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,白日现身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
陈三哥点头:“若是白日来,定是个高手。不过依我看,这私铁坊也没什么特别的,犯不着派高手过来。东家,兄弟们都在铺子里吃茶,你都蹲了一上午了,不如先吃两口去。”

“无妨,他们守了一夜,让他们先歇歇。”魏临后背一紧,忽然压低声音。“西南角是不是有人?”

陈三哥赶紧看过去,没等开口,果然见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,在高墙下探头。

“东家,难道私铁坊里真有什么要紧的东西?居然派高手白日过来,我们只有两人,恐怕拿不住他!”

魏临全身紧绷:“别慌,先看看他要去哪。”

话音刚落,便见那身影突然晃悠起来,也不知从那里搬来一只硕大的木箱子,抵在墙根下,两手扒住高墙,一脚踩上木箱,觉得下面稳当了,才探身翻墙。

陈三哥看得愣神,揉了揉眼道:“东家,这贼什么路数?怎么翻墙还要拿东西垫一下?”

魏临也不大明白,暗忖难道这高手是在故意露怯,好引自己出来?

他眉头一皱:“再看看。”

身影骑上了墙头,瞧着甚是高大,眼下未到三月,仍是寒意未退的时节,可那人却只穿了身薄薄的短打,半点都不怕冷。

那人长腿一跃,翻身落在院中,刚迈出一步,脚下却先踉跄了两回。

“东家,我怎么瞧着,这人像是喝醉了酒啊?”陈三哥满心狐疑。“莫不是走错了?”

魏临摇头:“你看这院子,靠墙堆满了打铁的器具,只有这一处没有堆东西。他选择从这里翻进来,定是对院子里的陈设了如指掌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陈三哥恍然大悟。

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,院中那人已经稳住了身形,直冲炼铁的炉子而去。奔到炉子旁,他顿住脚步,俯身在地上摸了一回,抄起一旁生了锈的夹铁钳,飞快地挖着。

“进!”

魏临低喝一声,和陈三哥一道从梨树上跳进院中,竟然一点声响都没发出。

那人仍是背对着他们,低着头使劲挖土,魏临靠近一些,闻见浓烈的酒气,侧身给陈三哥使了个眼色。

陈三哥瞅准时机,一下扑上前,飞快夺下那人手里的钳子,一脚勾住他的脖颈,用力一按,想把他带倒。

没想到,那人的身子居然半点不动,脖颈死死梗着,力气大如牛,双手锁住陈三哥的腿,奋力一转!

陈三哥的身子连忙跟着一旋,卸掉了他使出的力,魏临立即抖开缠了铁丝的绳索,从他身后抱住双臂,使劲向后一掰。

那人没反应过来,三两下被魏临用绳子捆住了上身。他的下半身还想挣扎起来,却被陈三哥按住,也拿出一条绳子来,牢牢捆住。

“你们这群卖国贼!竟敢绑老子!老子跟你们拼命!”

那人满口乱喊,在地上使劲扑腾,飞起一阵土灰。

陈三哥站起身,伸手在鼻子前摆了摆,皱眉道:“这是喝了多少酒啊!”

“要你管!要你管!”

那人双眼怒睁,鼻头通红,气得直蹬腿,无奈全身都被绳子绑得死紧,半点也奈何陈三哥不得。

魏临走到方才他挖土的地方,捡起钳子继续挖了两下,很快触到一个硬物。

“三哥,先别管他,来这里看看。”

陈三哥奔过来,帮着一同把那硬物挖出来,居然是个上了锁的大木箱。

“卖国贼卖国贼!国朝有你们这些蛀虫,真是可耻!可恨!”

魏临不理那人的叫嚷,找了把斧子,劈开铁锁,掀开木箱一看,心头猛地一惊。

他赶紧合上,对陈三哥道:“立即去茶肆,告诉兄弟们今晚照常值守,不管抓住了什么人,统统敲晕了带回武馆,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
陈三哥明白他们遇上的,一定是件大事,没有多问,登时跃出高墙,去茶肆找人。

魏临扯下一块布,塞住那人的嘴,带着他和箱子从后门出去,坐上一早备好的马车,直奔方宅。

魏临把车停在了后门,但没有立即把那人带下来,只对守门小厮到了句“告诉你家姑娘,让毛大树出来一趟”。

守门的小厮跑着进去通禀,不多时,毛大树从后门出来,见魏临神情严肃,忙问道:“魏大哥,出什么事了?”

魏临拉着他到了车前:“你把车停到后院去,里面有个人,已经绑住了。带出来的时候,别让其他人看见他的脸。”

“送到前厅吗?”

魏临摇头:“事情重大,送到少将军房中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“你家姑娘和少将军在哪?”

“都在前厅坐着。”

“我知道了,去吧。”

毛大树把马车牵进门,魏临把木箱抱出来,飞快奔到前厅,一进去就把门紧紧闭上。

方如逸不知他为何如此,起身问道:“魏临,这是怎么了?”

“幸亏我白天也安排了人在私铁坊外蹲守,否则还不知道何家在做卖国的勾当!”

魏临眉头紧锁,把木箱摆在桌案上,缓缓打开,方如逸和方孚远低头一看,顿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里面居然全是铸币的铜模!

方如逸怎么也想不到,私铁坊里藏着这样惊天的秘密,半晌才回过神来:“何家,竟敢私铸铜币!她要卖给谁?”

“自然是东瀛人了。”魏临沉声道。“江首辅早就发现,国朝中有人在玄海滨走私铜币,但一直抓不到人,也找不到铸币的地方,原来躲在天子脚下。”

方如逸皱眉道:“可是我不明白,东瀛人为何要买私铸的铜币?”

“他们买的,大多不是私铸的铜币,而是国朝官铸。”方孚远道。“逸儿,其实漠北也出过走私铜币的事,只是没有玄海滨猖狂罢了。铜是个要紧物,国朝明令禁止铜币流入外邦。

可外族人所在之地并非沃土,未必有铜矿,他们想拿到铜来铸物,只能向国朝的商贩私买铜钱。那些德行有亏的商人,见有利可图,便私铸铜币,一来可以换出官铸铜钱,拿去走私,二来平日里也能多些钱币,通兑金锭银锭。”

魏临道:“少将军说得没错,私铸铜币一事屡禁不止,听说玄海滨还有不少专门运送铜钱的船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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