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（2）相遇
玻璃自动门打开，前台付甜恬走了过来，倚在台面上。
“煜哥，这么晚了，还在加班呢。”付甜恬轻声开口。
在外人看来，前台只是个待人接物，笑脸迎人的岗位。但在云鼎集团这种大公司里，却是个潜在的香饽饽，同样的福利待遇，朝九晚五，工作轻松，没有压力，是多少人羡也羡慕不来的岗位。如果硬要说什么劣势的话，那便是没有上升渠道，但是现在这个内卷的时代里，真升上去的人，凤毛麟角。
面对付甜恬的寒暄，白煜只是看了他一眼，又将目光专注到屏幕上。
从上往下看，付甜恬能看到白煜的眼尾一颗小痣，半隐在那白金的眼镜架下，连带上了一层冷光，镜片下，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，黑色的眸子盯着屏幕，神色冷峻又专注。
他的侧脸线条很优越，高挺的鼻梁，薄唇紧闭着，透着一股疏离。
往好了说是高冷，不合群，往坏了说，可能就是背地里骂“怪胎”等诸多难听的字眼，不过白煜从不屑于理会，就像他不搭理这个前台的美女一样。
付甜恬忙着去看脸去了，却没注意到，刚刚白煜看向他的一眼里，带着一种，对于人的厌恶。
当然，付甜恬能成为华云集团的前台，自然有她的优势，长相甜美，身材火辣，走在路上吸睛无数，私下里各种对于她的各种传言亦是甚嚣尘上。
也许像她这种级别的美女，平日里习惯了男性的各种殷勤和热切，面对白煜的冷淡，反而还多了几分兴趣。
更何况，白煜是公司出了名的清冷帅哥，公司无数女同事都对他报以热切的目光，更有甚者，直接大胆追求，可最终都碰了钉子，无疾而终，要是能够俘获这样一个男人的心，不仅能给她带来不小的成就感，还能在那些平日里看不上她的女职员面前扬眉吐气一番。
付甜恬又继续说，“煜哥，听说你家还养猫了。”
谈到猫，白煜多了几分兴趣，“嗯，养了只黑猫。”
“看起来你不像是会养黑猫的人。”付甜恬笑声清脆，靠在了格子间挡板上，
白煜对他人的靠近有些排斥，此时不得不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，抬头看着趴在隔板上的付甜恬，身体往后仰，与她保持一段距离。
“为什么。”
见白煜的目光移向自己，付甜恬有意调笑道，“因为你看起来像是一只布偶。”
像一只蓝眼睛的布偶，清冷，贵气，遗世独立。
付甜恬没有后面的话说出来，因为白煜目光移回了屏幕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。
“品种猫太金贵了，还是土猫更适合我。”
他说着，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，专注于工作中。
“早点休息吧，我走的时候会把门给你关好的。”
他说这话时，面上带着淡笑，像是被春风吹皱的湖水。
连拒绝都这么温柔。
如果说一开始跟白煜搭话，只是为了虚荣，那么现在，付甜恬确实有些心动了，她想，幸好这位平时不爱笑，不然又得激起多少腥风血雨了。
“好，那哥你加完班也早点回去休息。”付甜恬有些不舍，但是也知道不宜过多纠缠。
她走时最后看了白煜一眼，此时偌大的格子间内只有白煜一人，四下寂静，只有白煜敲击键盘的声音，他的视线仍专注在电脑屏幕上，镜片上倒映着电脑屏幕的反光，上面一行行小字滚动。
付甜恬在心里叹惋，以他的能力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性格，那也不至于得不到领导的赏识，加班到现在。
等到白煜写完初稿，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。
关机动画在电脑屏幕上慢悠悠的旋转，他摘下眼镜，疲惫的靠在椅子上，看着办公室的方形吊顶，方才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。
静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板，而自己，正在这个棺材板里，慢慢的冷掉了。
社会如同一个极速扩张的泡沫，每个人都被困在泡泡里，无意义的时间被无意义的工作占满，容不下一个有意义的灵魂。
如果这会儿白煜能够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话，一定会震惊于眼前所看到的画面——在他身后，一个极小的白色光点，拖着同样疲惫的尾巴，自上方撕开深蓝色的夜幕，如同星星般坠落，而后隐匿于这城市盛大的霓虹光景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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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驱车赶往回家的路上，夜间起了大雾，原本清晰的街景变得模糊不清。
路灯的光线穿透雾气，投射出悠远的锈黄光芒。
白煜按了几次喇叭，发现前面的车完全停住不动了。
看得出来，周围的车辆也很焦躁，车辆之间紧密地贴在一起，几乎无法看到前车的尾灯。
司机们频繁地按喇叭，刺耳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，整个道路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噪音制造场。
“拥堵预计剩余600米，大约需要8分钟。”在这样的噪音中，导航无机质的女音响起。
都半夜了，一定是又有哪个＊＊在前面出了车祸，白煜在心里骂道。
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烦躁的滑动，只见这条南北向主干道上，前方的道路颜色已经红得发紫。
这条南北向主干道贯穿了整座城市，车流量之大令人咋舌。
即使不是在上下班高峰期，如果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车祸，占用了半个车道，车辆也能堵成长龙，没有个十几二十分钟根本无法通行。
“前方道路拥堵，但您仍在最优路线上。”像是为了安抚司机的情绪，导航如是说道。
但这次白煜却没有听从导航的安排，他手指不停的敲击在方向盘上，一怒之下，调转车头，往道路一边的岔路口拐去。
这条岔路口位于两栋大楼之间，再加上前面有大树遮挡，不易被人发现，偶尔还会挂着维修的告示，因此鲜少有人知道。
从地图上看，这条小路行经距离更短不说，甚至能避开那些拥堵的路段。
白煜很早就发现了，但是从来没有走过，而是跟随着拥挤的车流规规矩矩的往前。
就算是走小路，也比一堆人在大路上干堵着好吧。
白煜如是想到，便远离了宽阔而灯火通明了主干道，拐向了那条狭窄而阴暗的巷子里。
“您已偏航，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。”导航停顿了一下，再次道。